《赌球大革命》小说连载序章第5节：敢问路在何方

序章 自强不息徒叹息
第5节 敢问路在何方
  “啊？”刚喊出口，贾秋明就想抽自己，这算哪门子回答！大义凛然哪儿去了？一往情深哪儿去了？
  “不管是不是喜欢我，你都是第一个为我戒烟的男生。我能确定的是，我现在喜欢你的可能性，大于等于正态分布下，平均数左右4个标准差范围内的面积。”
  夏梦雨直视贾秋明双眼，说出了这番拗口的话。书到用时方恨少啊，正态分布，是个什么东东来着？贾秋明迅速挣扎着在脑海中绘出了一幅正态分布曲线图，啊，那是，那是，那是，好高的可能性啊！（注：精确值为99.993666%）
  不过，决赛前的那些问题，依然盘绕在贾秋明脑海中，现在更有两条新问题热辣出炉：夏梦雨选择向自己表白的时机，跟今晚目睹张嘉舫的遭遇有没有直接联系？她是如其所言真心喜欢自己，还是只不过找个替代品而已？
  算了，多想无益，反正这一分这一秒，贾秋明开始了20年人生当中的第一段正式恋情，至于张嘉舫，谁还关心他？此时此刻，他只是一条斗败了的落水狗！
  回忆起当时那份甜蜜，和自己被表白时呆头呆脑的样子，贾秋明不禁笑出声来，这才猛然想起正置身考场，看到大家纷纷抬头望向自己，赶紧干咳了几声掩饰过去。
  类似的尴尬，贾秋明已不是第一次经历。由于时常熬夜看球，公司每周一上午的例会，他与谭孝礼经常打瞌睡。最惨的一次，谭孝礼被身边同事戳醒后，连喊了三声好，事后才得知，部门主管之前说的是：“现在我们讨论一则例会新规定，会上打瞌睡一经发现，当晚请所有同事吃金钱豹自助。接下来我征求一下意见，谭孝礼，你有什么看法？”
  如果不是因为夏梦雨，贾秋明不可能本科一毕业就参加了工作；如果不是因为谭孝礼，贾秋明不可能和女友、死党一起，进入美科贝特科技公司。这，就是上天的安排吧。
  一般来说，京华大学学生本科毕业有三条出路：申请奖学金出国、免试推荐研究生和工作。自费出国和考研，那是外校人才做的事。好吧，还有极少部分挂科如家常便饭的人，可能被迫走上第四条路：延期毕业。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贾秋明，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会走第一条路，他学习有多认真，听听谭孝礼的曝料便一清二楚。大一某日睡觉，谭孝礼起夜，忽然听到贾秋明说了句梦话：收敛，very good！另一次，全寝室人睡前都被一道明天要交的线性代数作业折磨得欲仙欲死，贾秋明居然梦中妙解难题，大喝一声翻身下床。有了这两次经历，同学们都让贾秋明睡觉时在枕边备好纸笔，一俟灵感来袭，赶紧记录备案，如此日夜攻坚，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后还拿不到诺贝尔奖简直没天理。
  第一次改变对未来的规划，是因为认识了夏梦雨。这个东北女孩对出国毫无兴趣，哪怕是作为F2陪读。她的理论是，中国即便有再多弊端，北京即便再不适合人类居住，也毕竟是自己的家，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家的狗窝。夏梦雨还用上自己的专长，以象棋和国际象棋的规则对比，来向贾秋明解释东西方的文化与理念上的差异。
  象棋中，如果一方在未被将军的状态下无棋可走，亦会被判负，术语叫做“困杀”，很多著名残局，拆招中都会用上这条规则。但在国际象棋中，同样状态下则判和棋，术语叫做“迫和”，源于国王不能引颈就戮之意。性格直率的夏梦雨觉得这条规则无聊之极，明明是处尽劣势，凭什么算和棋？这充分体现了洋人爱“装”的本质，其实白人骨子里的阴狠劲和征服欲远超黑人和黄种人。来自东北的她甚至觉得，在南方看到两个大老爷们当街吵架，你吃顿饭回来他们还在吵，这种感觉真心别扭，自己都想冲上去随便找一个打一拳，这种事如果放在东北，根本用不着吵就早开干了。不过，向来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贾秋明，对后一种理论绝对不会认同。
  第二次改变人生规划，起因还是夏梦雨。作为特招生，夏梦雨没有贾秋明那高得离谱的学分绩，大四上学期推研指标一下来，她发现自己刚好名落孙山，于是只剩工作一条路。
  “你就踏踏实实读研呗，大不了这两年我养你。”然而，夏梦雨这句话也很不合贾秋明的心意。他认为，两个人在一起，就应该步调一致，一起走出校园，一起迈入社会，何况“养你”的人只能是我贾秋明，而不能是女孩夏梦雨。
  从2009年9月开学起，整整3个月，贾秋明都在读研和工作的选择中摇摆不定，直到有一天自习后，谭孝礼拉他去北门外喝酒。
  “还舍不得放弃推研哪？”
  “别提了，烦透了。你有什么高招？”
  “其实要我说，这根本都不是事儿。你就说我吧，成绩是不如你，但要想推研那也绰绰有余，可咱偏不。以哥们我的能力，本科毕业干两年下来，赚的肯定不比平常人硕士毕业出来找工作赚得少，既然如此，何必要在学校里再耽误两年？何况读大学，最重要的无非两条，一是为将来积累人脉，二是掌握学习方法，咱人脉也有了，学习方法也会了，硕士那点课程想学就自学得了，说到底还是没必要再耗上两年，青春无价啊！”
  “你是没有后顾之忧啊！房子，家里早就给你备好了，就在五道口学校边上，等你一毕业还能再支援一辆车，女友也从上海读书回来了，你踏踏实实干活就行了。要说我还真羡慕你跟何菁菁，中学同学两小无猜，大学两地分隔4年依然不离不弃，我跟夏梦雨要能像你们这样，现在我就该考完‘寄托’已经在申请offer了。”
  “别打岔，咱现在不聊何菁菁，聊你。你说我有房有车不假，可你要想读书致富，根本还是白日做梦啊，除非你狠心出国，以后别回来了，否则等你硕士毕业去工作，还不是无房无车。今天找你喝酒，其实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。你知道我准备去的那家公司吧，美科贝特科技公司？”
  “知道，MakeBetter嘛，你不是说你姑姑认识他们公司高层么。”
  “没错，我姑姑今天刚告诉我，这家公司3年内有望上市，到时候所有员工都能分到原始股。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，这就等于是未来的房子车子啊！所以啊，我建议你跟夏梦雨都去投份简历，咱京华毕业的，人肯定愿意招，尤其你，去了绝对是业务骨干啊。我再让我姑姑跟他们打声招呼，照应照应，录取夏梦雨也绝对没问题。一想到以后咱们还能白天一起上班，晚上一起看球喝酒臭贫，我这心里就激动啊！”
  “原始股，靠不靠谱啊，要是上不了市怎么办？要是普通员工没份怎么办？”
  “做人，最重要是有盼头，有追求才会有乐趣。现在对你来说，美科贝特至少是个机会，面对机会，你就得当机立断。就在我们教研组，有个比我们高两届的学长，当年毕业设计都做完了，跑来跟老师说，您毕设别让我及格，我不要大学毕业证书了。为啥？一拿到大学文凭，他就算城里人了，不能再回农村老家分宅基地，当时他们老家正有人圈地，每个人卖地能赚小两百万。为了这小两百万，果断放弃京华大学毕业证，这就叫决断，你琢磨琢磨吧。人家是从京华高材生直接变成高中学历，你未来顶多是从京华研究生变本科生，何况等你混好了，再想混张文凭，机会也多得是。”
  贾秋明低头不语。谭孝礼说得句句在理，自己之所以犹豫再三，无非是舍不得这十余载的寒窗苦读，只换来这么一张不尴不尬的本科文凭。但在北京城，在海淀区，在中关村，一篇树叶掉下来都能砸着三个博士，自己即便拿到至高学历，又真能遇到改变人生的机遇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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